一个都不能少
耿天彭
我们集体爬山有一个不成文的原则，叫做一个都不能少。有了这个原则，这许多年来，无论是出发，上山还是下山，从来没有把什么人拉下。
过去我们出发前一般都在向阳游泳池门口集合。统共一、二十人的队伍，说是八点半集合，总是要拖到9点以后才得以出发。大家一直要等到下夜班的老板结好帐，数好票子；发行股票杂志的分发完他的杂志；个别睡懒觉的人紧赶慢赶地到了，然后才出发，人一个都不少。
当时我们清一色的常年游泳者，体力好，人心齐，步调也一致。不管是走十里郎当还是从老和山去北高峰，全是从“向阳”开始步行，一往无前。走十里郎当时，是过望湖楼、平湖秋月、孤山、岳庙、玉泉、洪春桥到茅家埠，及至上山；有时则是从“向阳”走到双峰，往右拐过灵隐走到天竺山脚下开始上山。久而久之，习惯成自然。一路上谈天说地，追上前和前面的聊一聊，落后一点时，就和后面的人侃一侃，十足一个流动的Party（派对）。继而上山。由于十里郎当、老和山的道路都很“宽广”，流动的Party就继续进行。待到下山，“与会”人员一个都不少，皆大欢喜。
近年来开辟了龙门山经石溏坞直下大清谷，或经百子尖去未来世界的路线，以至后来的“午潮山系”的路线。加之人员大大扩充，Party的情况就不一样了。新加入的队友中老少妇孺都有，体力、步速参差不齐。新路线走的或是羊肠小道，或者只是在乱树棵子里钻，根本没有路。出发后队伍每每拉成一字长蛇，前后人员有时要相距公里之遥。在莽莽林海中，有时相隔十米就只能闻其声，不能见其人，Party也开不成了。人们往往会忽然发现自己“前不见古人，后不见来者”。在荒山野岭里拉下几个，走岔几个人，或者跑丢两个冒进的就难以避免。但从来没有发生过把人拉在深山里的情况，算是幸运。
登山队伍前有三驾马车：王伟良、武志强、阮绿山。披荆斩棘，寻道开路，功不可没。但凡事也有两面，有时兴致来了，三马你追我赶，撒鸭子一会儿就全不见踪影了。老耿是空在后尾自叹息。三马之中，老武这匹马还比较“驯顺”，听到“吁！”，多半能缓下脚步。另外两匹可就放荡不羁了，老马识途，绝尘而去。阮绿山偶然不得已在一个地方停下来等大家时，一定会看手表，告诉大家比他晚到了多久，脸上喜气洋洋。而落后的人赶上来时往往是二十分钟以至半小时之后。绝对不能怪人家“倩斯斯”、“俏咚咚”，实在是马比人快。这时候，一个都不能少则岌岌可危。
近来欣喜地发现，这两匹马也有甘当人后的时候：王伟良若带儿子王少年一道爬山；阮绿山若邀女友同行时则然。此时，行进步履适中，队伍紧凑，一个都不能少则多了点保障。鲁迅有诗句：“知否兴风狂啸者，回眸时看小於菟”。说的是大丈夫也爱怜自己的孩子。至于英雄豪杰、翠袖红巾，古往今来多少佳话，不必赘述。于是每次爬山前老耿总叮咛：王带上儿子，阮通知某某，其用意昭然。
有道是：“气喘吁吁望前尘，登顶常闻迟几分。唇焦口燥呼不住，挈妇将雏信如神”。挈妇将雏，如此实施，一个都不能少甚幸！队友甚幸
耿天彭 2002年2月8日
